新年救狗记 (上)

新年前夜我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跟随一辆满载狗只的卡车——这车狗原本是要被运往中国南方臭名昭著的动物市场的。当我在圣诞节期间写到朱柯和成都的团队开展的拒吃狗肉活动时,根本就没想到随后会加入同一种动物的救助行动中,它们险些变为广州餐桌上的佳肴。

中午,我们接到了成都启明小动物保护中心的电话,他们突袭了一家非法持有149只狗的狗肉屠宰场,急需我们的帮助。令人惊讶的是,政府部门协助没收了这批狗只。

我和兽医Leanne、兽医护士Emily、志愿者Katie及翻译孙渝连同公关教育部的朱柯和袁锦程 随即从救护中心出发,一路上大家都忐忑不安,不知道狗狗的情况会是怎样。我们在公路上疾驰,忽然一辆满载狗狗的卡车出现在我们前方。朱柯立刻拿起摄像机拍摄笼子里狂叫的狗狗时,我们每个人都被眼前的情形震惊了,甚至还觉得有点恶心。这些狗狗遍体鳞伤,惊恐不安,其中有老有小,有混种狗,也有纯种狗,甚至还有一些带有项圈——它们是被不负责任的狗主贩卖,还是根本就是被偷来的?每每卡车刹车带来的晃动都会引起狗狗们的狂吠、撕咬,很多狗狗都极力想爬离旁边狂躁的狗。

笼子每三四个叠成一摞,很多狗受到惊吓后大小便失禁,粪便和尿液渗漏到下层的狗狗身上。一些狗发疯似的抓挠或啃噬笼子和铁网,我想我们每一个人都不会忘记它们眼中渗出的不解和被骗感。很快我们就发现了两只病入膏肓的狗,其中一只已奄奄一息。这时我们意识到,我们有一下午够忙的了。

卡车在启明小动物保护中心停稳,一下车,一股夹杂着腐臭和动物市场特有的恶臭便扑面而来。狗狗们仍然在嘶喊、嚎叫、不停地撕咬,现在它们还痛苦地困在狭小的笼子里,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噩梦已经结束,它们已经安全到“家”了。

朱柯、袁锦程和启明小动物保护中心的员工和义工们负责把笼子从卡车上下卸来,我们便负责把病重的狗狗们隔离开。

庆幸的是,由于大部分去年五月从地震灾区拯救的狗已经回到主人身边,当时为这些狗狗修建的“希望犬舍”得以腾出,让今天这些无家可归的狗狗可以有一个安身之处。

和救助黑熊时一样,当你打开生锈的铁笼让这些动物重获自由的感觉真是难以言表。这即让人高兴,也让人悲伤,因为有些狗狗已是遍体鳞伤。可能是惧怕笼外还有更糟的事情在等待着它们,狗狗们迟迟不敢踏出笼子。我们不得不用各种温和的方引诱它们走出铁笼。然而,当我回想起它们原本要去的地方,就一点也不奇怪它们为什么会如此害怕。

在动物市场里,商贩们用棒打、溺水,甚至是用滚烫的沸水把狗活活致死。当你在那里拍摄这些残忍画面时,你真是会惭愧得无地自容,你只能不停地向这些狗狗道歉。它们的生命是如此残暴地结束在人的手中,而这些人与我们又是这么的不同。

当我们打开一个铁笼时,里面一只重病的狗显然快不行了。不过让我们惊讶的是,它在那里躺了几分钟之后,竟然抽动身体,从笼子里转了出来,还摇着尾巴。我们都惊呆了,觉得可能这只狗受到的伤害已经够多了,它觉得最好的防御只有装死,以此希望痛苦快点结束。不幸的是,另一只我们极为担心的狗就不那么幸运了——已患有严重的犬瘟。看到兽医Leanne向这只浑身颤抖的狗注射安乐死药剂时,大家泪如雨下,这只可怜的狗狗还没有机会感受到更多的关怀和爱护呢。我们希望余下的狗狗都能存活。

傍晚来临时,我们已经尽全力安置好了所有的狗,虽然并不尽理想,但至少所有的狗狗都安睡在纸板或是笼子里,还送上了食物和水。终于,它们可以安宁地睡上一觉了。